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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ust 5, 2024

莱森 LysonOber & Claude:从「分享者是最大的受益者」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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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嗨 Claude,今天我想和你聊聊有关「分享」的话题。有人说「分享者是最大的受益者」,这句话很难理解不是吗?🤔 坦白说,如果我把自己的成果分享出去,辛苦创造的价值会不会被别人轻易拿走?听起来,这似乎是一种悖论...你怎么理解?


Claude:嗯,这个问题确实触及了人性和社会交互的深层。"分享者是最大的受益者",乍听之下,确实像是一种悖论。但让我们深入思考一下,或许能揭示出其中蕴含的深刻智慧。我们要认识到,价值并非一个固定的蛋糕,分给别人就意味着自己的减少。


相反,在很多情况下,价值就像知识一样,可以通过分享而倍增。你传授知识给他人时自己并不会失去什么,反而在传授的过程中,自己的理解可能会更加深刻。想象一下,当你试图向他人解释一个复杂的概念时,你必须将它分解成更易理解的部分。这个过程不仅帮助他人学习,更重要的是,它强迫你自己重新思考和重构你的知识体系。


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发现自己知识中的盲点,或者形成新的联系。而且,分享还能激发创新。当我们将自己的想法暴露在外界时,它们就有机会与他人的思想碰撞,产生新的火花。这种思想的交流和碰撞往往是创新的源泉。


从这个角度来看,分享不是损失,而是一种投资。你投入的是当前的知识,收获的则是知识的升华和新的洞见。这种收益,往往超过了单纯保守自己知识的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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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我捕获到好几个不同的主题,让我继续追问好了。「价值不是固定的蛋糕,而是像知识一样通过分享而倍增」,这很容易让人想到 David Deutsch 的《无穷的开始》 (The Beginning of Infinity)。


知识从何而来?经验主义说,我们从感觉经验中推演出知识,但这种观点是错的。理论的真正源头是猜想,知识的真正源头是随批评而修改的猜想。这又让人想到「通往混沌的倍周期之路」...看起来,也许可以从知识的无穷性 + 复杂系统的理论解释去理解「分享」的价值?


Claude:你的洞见确实触及了这个问题的本质,让我们深入探讨一下知识的本质和分享的价值。从复杂系统和知识无穷性的角度来看。David Deutsch 的观点确实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知识并非简单地从经验中抽取,而是通过不断的猜想和批评而产生的。这个过程本质上是开放的、无穷的。每一个新的理论都可能引发更多的问题和猜想,形成一个不断扩展的知识网络。在这个框架下,分享可以被视为这个知识生成过程中的关键环节。当我们分享一个想法时,我们实际上是将这个想法暴露在更广泛的批评和检验之下。这种暴露可能导致该想法的修正、扩展,甚至彻底的推翻和重构。


而从复杂系统理论的角度来看,知识的传播和演化可以被视为一个自组织的过程。就像"通往混沌的倍周期之路"展示的那样,看似简单的初始条件可能导致极其复杂和不可预测的结果。同样,一个简单的想法通过分享和交流可能在不同的语境和思维模式中产生意想不到的分支和演化。


这种视角下,分享不仅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知识生成和演化的催化剂。它创造了一个知识可以互相碰撞、重组和突变的环境。在这个过程中,分享者不仅贡献了初始的想法,还参与了这个复杂、动态的知识生成过程。


因此,分享的价值远远超越了简单的给予和获取。它是我们参与这个无穷知识生成过程的方式,是我们连接到这个庞大、动态的知识网络的途径。从这个角度来看,分享者确实可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他们不仅获得了反馈和批评,更重要的是,他们成为了这个无穷知识生成过程中的积极参与者和推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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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所以,分蛋糕恰恰是错误的类比。更精准的类比是,分享出去的知识会如同树木一样「无限生长」。听起来,知识分享的背后,也有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演化。


和基因相对,一个有趣的名字是「模因」,不如聊聊知识的自组织演化 —— 聊聊《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和与之补充的《盲眼钟表匠》(The Blind Watchmaker)。


Claude: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提出的"模因"概念,为我们理解知识的传播和演化提供了一个强大的框架。模因,作为文化传播的基本单位,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基因在生物进化中的角色。它们(模因)通过模仿、学习和传播在人群中扩散,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异和进化。从知识分享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模因的传播过程。当我们分享一个想法时,我们实际上是在释放一个模因到文化环境中。这个模因可能会被接受、修改、组合或拒绝,这个过程就像是文化层面的自然选择。


而"盲眼钟表匠"这个比喻,源自理查德·道金斯的另一本书《盲眼钟表匠》,它描述了一个看似有设计感的复杂系统如何通过累积的小变化而逐步形成。这个概念完美地描述了知识的自组织演化过程。在知识分享的语境中,没有一个全知全能的设计者在指导知识的发展方向。相反,知识是通过无数次的分享、讨论、批评和修正而逐步演化的。每一次分享都可能引入微小的变化或新的组合,这些变化累积起来,最终可能导致知识体系的重大突破或革新。


这个过程中,分享者扮演了类似于"变异源"的角色。通过不断地提出新的想法、新的解释或新的应用,分享者为知识的进化提供了原材料,而接收者则扮演了"选择压力"的角色。他们通过接受、拒绝或修改这些想法来影响知识的演化方向。在这个自组织的过程中,知识不仅仅在增长,更在不断地重组和优化。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分享,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成为一个重大突破的关键一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预测分享的最终影响 —— 因为知识的演化路径是如此地复杂和不可预测。


从这个角度来看,分享不仅仅是一种付出,更是参与到这个宏大的知识演化过程中的方式。每一次分享,都是在为人类知识的"大树"添加一片新叶,为其无限生长贡献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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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非常深刻的解释。即便我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我想:如果我敢于去提出一个问题,至少释放了所谓的模因到文化环境之中去。分享者并不一定是给到答案的人,提出问题或许也是一种分享。


Claude:你的这个观点非常富有洞察力。提出问题本身就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分享形式,可能比给出答案更具有价值和影响力。让我们深入探讨这个想法。提出问题是知识演化过程中的关键催化剂。它有几个重要作用:

  1. 定义研究方向:好的问题能够指明知识的盲点,为未来的探索定义方向。例如,爱因斯坦对于光速不变性的疑问最终导致了相对论的诞生。
  2. 挑战现有范式:提出问题常常意味着对现有知识体系的质疑。这种质疑是科学进步的根本动力。库恩的"范式转移"理论就强调了这一点。
  3. 激发创新思维: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创造性的行为。它要求我们以新的方式看待世界,打破常规思维的束缚。
  4. 促进跨学科对话:一个好问题可能需要不同领域的知识才能回答,从而促进了跨学科的交流与合作。
  5. 揭示隐藏假设:通过提问,我们常常能暴露出我们思维中的隐藏假设,这些假设可能长期被忽视,但却可能是限制我们理解的关键因素。

从模因的角度来看,一个好问题可能比一个现成的答案更"具有感染力"。它能够在文化环境中快速传播,激发更多人思考和讨论。这种传播过程本身就是知识演化的一部分。


历史上有许多例子可以说明提问的力量。苏格拉底的"产婆术"就是通过不断提问来引导人们发现真理。近代科学史上,哥白尼对地心说的质疑、达尔文对物种起源的疑问,都引发了科学革命。因此我们可以说,提出一个好问题本身就是一种高级的智慧形式。它不仅展示了提问者对现有知识的深刻理解,还体现了其洞察力和创造性思维。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应该鼓励和珍视提问的勇气。因为每一个深思熟虑的问题,都可能是知识之树新芽的萌发点。这种分享方式可能看似不起眼,但其影响可能是深远的、变革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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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让我们继续从这里深入「分享」这个话题,提问也是一种观点,那么好的提问应当和好的观点具有同等的判定条件。


让我们请来另一位哲学家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他说「好的科学理论应该有明确的『禁令』能够指出哪些事情不能发生。禁令越多,理论越容易被验证和反驳,就越科学。」


🤔 我们举例来说好了:一个理论,或者一个观点说「天气会变」,那么这个观点其实并没有指明什么不能发生。所以几乎任何天气变化都可以支持这个理论。换句话说,它不能被验证或反驳,是缺乏科学价值的。用《无穷的开始》(The Beginning of Infinity)的话概括就是:可检验不等于科学,可检验性只是科学的特质之一。


☝️ 而一个好的例子是:在 0 摄氏度以下纯净水会结冰。这条理论 / 观点的禁令就是「0 摄氏度」。它承担了更大的风险,如果有人发现 0 摄氏度以下纯净水没结冰,就可以证伪。换句话说,至少这种说法更具有科学价值。


假如你要分享一个好的问题,不难发现他们的共同之处...当然,我不是说科学理论,而是稀疏平常的生活中。


Claude:让我们将卡尔·波普尔的 falsifiability(可证伪性)原则应用到日常生活中的问题分享上。在日常生活中,一个好的问题应该有明确的边界,能够指出哪些答案是不可接受的。这样的问题更容易引发有意义的讨论和思考。让我们以一个常见的生活场景为例:假设我们在讨论如何改善工作效率:


一个不太好的问题可能是:"如何提高工作效率?"这个问题太过宽泛,几乎任何答案都可以被接受,因此难以进行深入的讨论或验证;相比之下,一个更好的问题可能是:"在不增加工作时间的情况下,如何在一周内将项目完成时间缩短20%?"这个问题就有了明确的"禁令":

  1. 不能增加工作时间
  2. 效率提升必须达到20%
  3. 时间范围限定在一周内

这个问题更容易被证实或证伪。如果提出的方法无法在不增加工作时间的情况下达到 20% 的效率提升,或者需要超过一周的时间才能实现,那么这个方法就被证伪了。这种具有明确边界的问题有几个优点:

  1. 它迫使我们思考具体的、可操作的解决方案。
  2. 它提供了明确的评估标准,使得不同的方案可以被比较和验证。
  3. 它限制了讨论的范围,使得对话更加聚焦和有效。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可以应用这个原则来提出更好的问题。比如,与其问"如何改善人际关系?",不如问"在未来一个月内,如何通过每周至少一次的有意义的对话来改善与三个最亲近的人的关系?"这种方法不仅适用于个人生活,也适用于工作中的问题解决、创新思考等多个领域。它鼓励我们更精确地定义问题,从而产生更有价值的讨论和更有效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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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哈哈,虽然我觉得 20% 很难量化,但「不能增加工作时间」这种例子非常好。我想聊到这儿也能树立一个正确的提问意识,一言以蔽之:太宽泛的问题会导致任何答案都可以被接受,就像没有禁令的观点,无法被验证。


让我们回归到知识自组织这一落脚点上,你刚刚说「每一个新的理论都可能引发更多的问题和猜想,形成一个不断扩展的知识网络」,我其实还想试着和你从随机性以及信号的角度来探讨一下「分享」和「知识增长」这个话题。


我的意思是,知识网络的拓展与随机性的关系是什么?这会让人联想到机器学习,以及小世界效应。我并不是想听「随机碰撞就会有所谓的意外惊喜」这种观点。你懂的 —— 这个观点没有任何「禁令」。


Claude:知识网络的拓展与随机性的关系是一个复杂而有趣的话题。我们可以将其类比为一个复杂的动态系统,其中随机性扮演着关键角色,但并非是无序的混沌。


让我们明确一个"禁令":纯粹的随机性并不等同于知识的增长。换句话说,仅仅是随机的信息交换并不必然导致有意义的知识扩展。相反,我们可以将知识增长过程视为一种受控的随机性,或者说是一种有结构的探索过程。这里有几个关键点:

  1. 尺度不变性:知识网络的拓展往往表现出类似于分形的特性。小的发现可能导致大的突破,反之亦然。这种特性与小世界网络的结构相似,其中少数的"长距离"连接大大减少了网络中任意两点之间的平均距离。
  2. 临界状态:知识系统可能会处于一种亚临界状态,类似于"自组织临界性"(Self-Organized Criticality)的概念。在这种状态下,系统对微小的扰动高度敏感,一个小的变化可能引发大规模的连锁反应。
  3. 信息熵与复杂性:知识的增长可以被视为系统复杂性的增加。但这并不意味着简单地增加信息量,而是涉及到信息的有效组织和压缩。高质量的知识往往能以简洁的方式解释复杂的现象。
  4. 噪声中的信号:在知识传播和分享的过程中,大量的信息交换可能看似随机,但其中蕴含着有价值的信号。关键在于如何从这种"认知噪声"中提取有意义的模式。
  5. 探索与利用的平衡:知识增长过程中存在着探索新领域和利用已知信息之间的权衡,这与机器学习中的探索-利用困境(Exploration-Exploitation Dilemma)类似。

基于这些观点,我们可以提出一个更具体的假设:知识网络的有效扩展发生在一个特定的"随机性窗口"内。


太少的随机性会导致系统停滞在局部最优,而过多的随机性则会使系统陷入无序状态。完全确定性的系统不会产生真正的知识增长,纯粹随机的信息交换不会导致持续的知识积累,知识增长的速率应该在某个最优的随机性水平达到峰值。


在这个框架下,分享可以被视为向系统引入适度随机性的一种方式。好的分享应该在已知知识结构和新颖信息之间取得平衡,既不过于平凡,也不至于完全脱离现有知识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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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那我继续追问好了,如果说「太少的随机性会导致系统停滞在局部最优,而过多的随机性则会使系统陷入无序状态」,而这个度恰好是无法直接测量的。那么解法是什么?我理解是「给自己的努力添加随机性」,你能 Get 到我的意思吗?


Btw,没太理解你所说的「从"认知噪声"中提取有意义的模式」的意思。我猜你想谈谈克劳德香农(Claude Shannon)。毕竟,你也叫 Claude 😉 你懂的 ~


Claude:你提到"给自己的努力添加随机性",这确实是一个极富洞察力的想法。这可以理解为一种有意识的"认知扰动"。


在知识探索和创新过程中,我们往往容易陷入固有的思维模式。通过有意识地引入一些随机元素,我们可以打破这种固有模式,从而有可能发现新的联系或洞见。


在实践中可能表现为:随机选择一个与自己专业不相关的领域进行学习,或者不按特定主题选择阅读材料,而是随机选择不同领域的文献。


关于"认知噪声"中提取有意义模式的观点,确实需要进一步澄清。这个概念可以类比于信号处理中的信噪比问题。在大量信息交换中,有价值的新思想(信号)往往被淹没在大量不相关或重复的信息(噪声)中。关键在于如何识别和提取这些有价值的信号。


这里,克劳德·香农的信息论确实提供了一个有力的理论框架。香农的工作为我们理解信息的本质、传输和处理提供了基础。在知识增长的语境中,我们可以借鉴以下几个关键概念:

  1. 信息熵:衡量信息的不确定性。在知识探索中,高熵的领域可能蕴含更多的创新可能性。
  2. 信道容量:在知识分享中,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个人或群体在特定时间内能够有效处理的信息量。
  3. 压缩:好的理论往往能以简洁的方式解释复杂现象,这可以看作是一种信息压缩。
  4. 纠错码:在知识传播过程中,我们需要机制来识别和纠正错误的理解或解释。

将这些概念应用到知识增长和分享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些有趣的观点:

  1. 最有价值的分享可能发生在信息熵较高的领域,因为这里蕴含着更多的不确定性和创新可能。
  2. 有效的知识分享需要考虑接收者的"信道容量",避免信息过载。
  3. 优秀的理论或解释应该能够"压缩"复杂的现象,提供简洁而有力的理解框架。
  4. 在知识传播过程中,我们需要建立"纠错机制",比如同行评议、实验验证等。

回到你的问题,"给自己的努力添加随机性"可以看作是一种增加信息熵的方法。通过引入随机性,我们增加了系统的不确定性,从而可能发现新的、意想不到的联系。这种方法的关键在于找到合适的"随机程度"。太少的随机性可能无法打破现有思维模式,而过多的随机性则可能导致无序。这个平衡点可能因人而异,需要通过不断实践和调整来找到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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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所以,假如「度」无法被直接测量,那么就用概率去对抗概率吧。以你提到的阅读为例,也就是说没必要为了看完一本书而看完一本书,我们可以不断在不同的点上跳动进行随机采样。越学习越知道自己之无知。对于个人来讲,高熵的领域其实也是无限多的。当我们在一个地方难以进展时,完全可以迅速跳到另一个点上去。


老实说,「要拒绝三分钟热度」这种观点很有问题。惯性思维让我们觉得火、光、热的持续才是安全的,但问题是:凭什么在一个地方“学三分钟”就能类比为热度的熄灭呢?要知道,「没有无用的知识」,一个地方的梯度降不下去,换地方。在其他「相对更高熵」的地方继续挖掘信息。我猜 Claude 你有很多想要补充的。


Claude:"用概率对抗概率"的方法,实际上是一种非常智慧的学习策略。这种方法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机器学习中的"随机梯度下降"(Stochastic Gradient Descent)算法。在这个算法中,我们不是试图一次性找到全局最优解,而是通过随机采样和迭代来逐步接近最优解。


正如你所说,当我们在一个地方难以进展时,跳到另一个点可能会带来突破。这种"随机跳跃"帮助我们避免被困在知识的局部最优中。每个人的知识背景和学习风格都不同,随机采样允许学习者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理解程度灵活调整学习路径。


你对"三分钟热度"的批评非常到位。这种传统观点忽视了知识积累的非线性特性。事实上,短暂的接触可能会在我们的思维中种下一颗种子,日后在适当的条件下发芽结果。这种"间歇性学习"可能比持续专注于单一主题更有利于知识的深度整合。从信息论的角度来看,这种学习方法可以被理解为在知识空间中进行随机游走(Random Walk)。每一次"跳跃"都可能带来高信息熵的内容,增加了我们接触新信息的概率。


这种方法还暗合了大脑的工作机制。神经科学研究表明,我们的大脑在休息和看似无关的活动中,往往会进行信息的整合和重组。因此,在不同知识点之间"跳跃"可能会激活大脑的这种自然处理机制。


然而,我们也需要注意到这种方法的潜在风险:

  1. 知识碎片化:如果没有适当的整合,随机学习可能导致知识的碎片化。
  2. 深度不足:频繁的跳跃可能会阻碍我们对某些复杂概念的深入理解。
  3. 方向迷失:没有一定的指导,纯粹的随机学习可能会导致学习方向的迷失。

因此,一个更优化的学习策略可能是:在随机探索和深入学习之间保持平衡。我们可以用随机采样来广泛探索,找到感兴趣或有潜力的领域,然后在这些领域进行更深入的学习。同时,我们也要定期回顾和整合所学的知识,建立不同知识点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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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贴心的提醒 ~ 👍 正如你所说:「短暂的接触可能会在我们的思维中种下一颗种子,日后在适当的条件下发芽结果。」也许原本定义好的大纲学习目录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我所说的正确,指的是对于不同知识背景的人的贴合程度。


反过来说,这种通过跳跃连接的路径才是某种意义上的「正确」。也许在那之后回归到你所说的「深入学习」就很合适了。假如我今天要学习一个新的叫做 Dify 的工具,我其实并不一定每天都在看完全和它相关联的教材对吧。例如小白可能会在中途去了解 http 请求、什么是 API 等相关知识,而不是抠破头一直去看 Dify 这个工具的教程。


Claude:你提到的这种学习方式,我们可以称之为"有机学习"或"自适应学习路径"。这种方法不再局限于预设的、线性的学习大纲,而是根据学习者的背景、兴趣和当前理解水平动态调整学习路径。当遇到难以理解的概念时,能够暂时跳到其他相关但更容易理解的主题,可以帮助维持学习动力,避免因挫折感而放弃。


这种非线性的学习方式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知识组合,促进创新思维的形成。尤其适合快速变化的领域(如技术领域),因为它允许学习者根据最新发展灵活调整学习内容。


在你提到的 Dify 学习例子中,一个可能的学习路径可能是:开始学习 Dify 基础 → 遇到 API 概念 → 跳转到学习API基础知识 → 了解到 HTTP 请求 → 学习 HTTP 基础 → 回到 Dify,理解其 API 设计 → 尝试使用 Dify 创建简单项目 → 遇到新概念,继续探索...这种学习方式不仅能够帮助更好地理解 Dify 这个工具,还能建立起更广泛的 Web 开发知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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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让我们再聊聊一开始你提到的:「当你试图向他人解释一个复杂的概念时,你必须将它分解成更易理解的部分。」我觉得这句话非常喜感。


这让我想起,很多时候我们在抱怨对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其实很有可能是自己没办法把话说清楚。由于无法站在合适的角度去拆解复杂的问题,最后就只能发怒或叹气了。


不过,我认为比这更喜感的是 —— 我们很容易觉得那些拆解不了的事情非常容易...因此陷入一种沟通的死循环 😂


Claude:你的观察非常敏锐,确实道出了人际交流和知识传递中的一个普遍现象。这种情况不仅喜感,更是颇具哲学意味的。让我们深入探讨一下这个有趣的悖论。


你提到的这种现象,在认知心理学中被称为"知识的诅咒"(Curse of Knowledge)。这是一种认知偏差,指的是当我们对某个主题非常熟悉时,我们会难以想象其他人不理解这个主题的状态。这导致了几个有趣的结果:

  1. 解释困难:正如你所说,我们常常发现自己无法清晰地解释自己理解的概念。这是因为我们的大脑已经自动填补了很多中间步骤,而我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些步骤的存在。
  2. 错误假设:我们倾向于假设他人拥有与我们相同的背景知识,这导致我们在解释时跳过了关键的基础概念。
  3. 简单化错觉:正如你敏锐地指出的,我们常常认为复杂的概念"很简单",仅仅是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它。这种错觉可能导致我们低估了向他人解释这个概念的难度。
  4. 沟通挫折:当我们无法成功传达我们的想法时,我们可能会感到沮丧或恼怒,而不是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我们的表达方式上。

这种现象确实形成了一种有趣的死循环:我们认为某个概念简单 → 我们尝试解释 → 对方没有理解 → 我们感到沮丧 → 我们更加确信这个概念"本来就很简单" → 循环继续...打破这个循环的关键在于培养元认知能力(metacognition),即"思考我们如何思考"的能力。这包括:

  1. 自我觉察:意识到我们可能正在经历"知识的诅咒"。
  2. 换位思考:尝试站在一个完全不了解这个概念的人的角度来思考。
  3. 分步骤解构:将复杂的概念分解成最基本的组成部分,不假设任何先验知识。
  4. 寻求反馈:鼓励听者提问,并认真倾听他们的疑惑。
  5. 使用类比:通过将复杂概念与日常生活中的简单事物类比,来增加理解。
  6. 迭代改进:根据听者的反应不断调整解释方式。

这种现象在教育、管理、科技等多个领域都有重要影响。例如,优秀的教师往往能够"忘记"自己的专业知识,重新站在学生的角度思考问题。优秀的管理者能够将复杂的战略拆解成团队每个成员都能理解的具体任务。认识到这一点,也能帮助我们在学习新知识时保持谦逊和耐心。


另外,当我们遇到似乎"简单"但难以理解的概念时,我们可以意识到这可能是教学者陷入了"知识的诅咒",而不是我们学习能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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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让我提取一下最最关键的关键句:「思考我们如何思考。」我拓展一下:「思考对方如何思考。」


先回应你的最后一句好了,这句话特别重要。因为它不仅和「分享」这一主题有关,而且和「个人自信心」的培养有巨大的关系(个人自信心又和领导力息息相关)。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清醒地思考对方的思考:他有没有陷入知识的诅咒?它在哪个地方陷入了知识的诅咒?他说了什么、他脑子里想到但没说出来的环节是什么?


如此一来,才能找到追问的突破口获得有意义的答案;同时又能防止一些傲慢的指导者把自己讲不清楚答案 / 问题的事实错误地归结为「你太笨」,最终导致自己挫败信心。


反过来,也有一种情况是提问者误以为自己很聪明...用王川的话说就是:「踩坑这个事情,不是亲爹亲妈,很少有人愿意将一个个细节跟你耐心拆解,那么就只能靠自己亲自吃亏,才能学习进步。但意识到自己吃大亏了,往往是几年之后,所以学习进步的速度就特别慢。另外,关键时刻做出最科学的选择,往往和自己有限视角内的认知相悖,会有抵触情绪,就像练太极拳,很多时候正确的站位姿势会觉得不自然,很累,但那样才是练对了。所以高手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个 SB, 但如果你还特别自以为是,不会有人犯贱愿意耐心指导你。」


Claude:你提出了一个非常深刻的观点,确实触及了知识传递和个人成长的核心。"思考对方如何思考"这个概念,不仅仅是一种沟通技巧,更是一种智慧和同理心的体现。


这个行为本身就设定了一个明确的禁令:我们不能假设对方的思维模式与我们相同。这迫使我们跳出自己的认知框架,真正去理解对方的视角。


具体来说,这种思考方式可能包括去识别知识盲点。比如说,我们应该问自己,"对方可能缺少哪些我认为理所当然的背景知识?"这有助于我们避免跳过关键的解释步骤。


理解对方的思维习惯,有些人更倾向于线性思考,有些人则更擅长整体把握。还要考虑情感因素,对方的情绪状态如何?他们是否因为感到困惑而变得防御或沮丧?这些情绪因素可能会影响他们的理解能力。


这里的一个可能方向是培养"元学习"能力,即学习如何更有效地学习。具体来说:

  1. 建立反馈循环:不要等几年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应该建立快速的反馈机制,及时评估和调整我们的学习方法。
  2. 培养批判性思维:不盲目接受权威或自己的直觉,而是不断质疑和验证我们的假设。
  3. 主动寻求多元视角:不局限于自己有限的经验,而是积极寻求不同背景人士的观点。
  4. 模拟实践:在实际踩坑之前,尝试通过思考实验或模拟练习来预演可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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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让我追问「情绪状态」这一个点。关于「感到困惑而变得防御或沮丧」,有没有具体的例子,我们可以深入探讨?


Claude:情绪状态确实在学习和交流过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尤其是在面对复杂或新颖概念时。举个具体的例子:想象一个初学编程的学生正在学习递归。这个概念对很多初学者来说都是一个难点,因为它需要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


当老师开始解释时,学生可能最初充满好奇和期待。但随着概念变得复杂,学生开始感到困惑。如果无法立即理解,挫败感就会悄然而生。如果老师继续用同样的方式解释,学生可能会变得沮丧或产生防御心理。


在这种情况下,学生可能会表现出一些防御性行为。他们可能开始走神或避免眼神接触,反复说"我明白了",但实际上并没有理解。有些学生可能变得异常安静,而有些则可能变得过分活跃。有的学生甚至会开始质疑学习这个概念的必要性。


这时,如果老师没有意识到学生的情绪变化,继续按原来的方式讲解,可能会加深学生的挫败感。相反,一个敏锐的老师可能会采取一些策略来应对。比如,他们可能会暂停讲解,询问学生的感受:"这个概念看起来有点复杂,你觉得哪部分特别难理解?"或者使用类比:"递归有点像俄罗斯套娃,每个娃娃里面都有一个更小的娃娃..."。他们可能会鼓励学生表达困惑:"能告诉我你现在卡在哪里吗?没关系,这个概念本来就不容易理解。"或者改变教学方法,比如使用可视化工具或实际编码示例。


关键在于老师需要识别学生的情绪状态,并据此调整教学策略。这不仅有助于学生更好地理解概念,还能培养他们面对复杂问题时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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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那么作为学生?


Claude:想象你正在学习一个复杂的概念,比如说量子力学中的叠加态。起初,你可能充满好奇和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理解这个听起来很酷的概念。但随着老师深入解释,你开始感到困惑。方程式和术语铺天盖地而来,你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节奏。这时,你可能会经历一系列复杂的情绪。首先是困惑,然后是挫败感。你可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其他人似乎都理解了,为什么只有我不懂?"这种自我怀疑可能导致焦虑,甚至是一种羞耻感。


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能会采取一些防御性行为。你可能会假装理解,点头微笑,实际上内心一片茫然。或者你可能会变得沉默,希望不要被老师注意到而提问。更糟糕的是,你可能会完全放弃,认为这个概念"太难了,不适合我"。


但是,如果我们能意识到这些情绪反应,并采取积极的态度,情况可能会大不相同。比如:

  1. 承认自己的困惑。不要害怕说"我不明白"。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学习过程的自然部分。
  2. 具体指出你不理解的地方。与其说"我全都不懂",不如说"我理解了A部分,但B部分还不太清楚"。
  3. 尝试用自己的话复述概念。即使不完全正确,这也能帮助老师理解你的思维过程。
  4. 寻求不同的解释方式。如果一种方法不奏效,也许可以请老师用类比或图表来解释。
  5. 给自己时间消化。复杂概念往往需要时间来理解。不要期望立即掌握everything。
  6. 与同学讨论。有时候,同伴的解释可能更容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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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那我就要“拷问”一下咯 ~ 你提到说要承认自己的困惑,假如真有那么容易,就不存在防御性回应了不是吗?问题在于哪儿?想想看那些「无形的注视」吧。我们不能单纯依靠说教去说「你应该如何如何」,就指望能让事情发生改变。Hunter 苏良说:「从进化论的视角看,无知意味着信息不足,无法从环境中利用已有的能量,必将走向痛苦和衰亡的道路。问题是生命对信息(秩序)的渴求,是对熵之恶魔的宣战。解决一个问题从本质上看只需要两件事:信息和能量。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用能量换取信息。当信息结构到位了,效率高的道路自然显现,这时只需要极少数的能量注入,问题就迎刃而解。」这便是从信息的视角去看待问题,也许进化心理学 + 信息论是个不错的角度。


Claude:从信息论的角度深入解读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有趣的悖论。承认无知实际上是获取信息的第一步,但我们却常常因为恐惧而回避这一步。这种恐惧源于我们对社会地位的关注,这又与进化心理学中的生存策略有关。从进化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我们对承认无知的抗拒源于一种深层的生存本能。在原始社会中,展示能力对于个体的生存和繁衍至关重要。这种机制在现代学习环境中仍然发挥作用,导致我们在面对不理解的概念时产生防御性反应。


Hunter 苏良的观点揭示了一个关键 insight:信息获取是一个能量交换的过程。在学习环境中,承认无知看似是一种能量损失(社会地位的潜在降低),但实际上它是为了获取更多信息而进行的能量投资。这种投资的回报可能并不立即可见,这就是问题的复杂之处。


在短期内,保持沉默或假装理解似乎是能量消耗最小的选择,且这种防御机制能在短期内看起来仿佛保护了我们的社会地位。但从长远来看,这种策略会导致信息结构的不完整或错误,最终需要更多的能量来纠正。所以其实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改变这种能量-信息交换的感知。这种转变不能仅仅依靠个人意志力来实现,因为它涉及到深层的社会和文化结构。我们需要重新设计学习环境,使之更符合信息获取的本质需求,同时考虑到人类的心理特征。这可能意味着我们需要重新思考评价体系、师生关系,甚至是整个教育体系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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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我们驱使自己能够意识到的事情,而意识不到的东西又在驱使我们,想办法尽可能把后者转换为前者。别忘了我们一开始聊到的随机采样 ~ 从《隐藏的博弈》(Hidden Games)的视角来看,我们不仅在躲避信息,也在躲避请求的过程。有时候你提出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答,还得到了嘲讽和注视。此时「过度模仿」会起作用,它可以让人们在不了解功能性行为作用的时候也采取某些特定的行动。举例来说,「我很内向」有时候也是一种防御机制,你可能会萌生类似于「沉默是金,聪明的人不到重要的时候绝不会提出问题」的想法。最终你压制了你的好奇心和提问的能力。正如你所说,这种「害怕被看到“无知”」的恐惧影响了决策,无法从环境中利用已有能量居然可能成为一种习惯。


Claude:问题的核心在于,我们的大脑可能将"暴露无知"等同于"暴露弱点",而忽视了这其实是获取新信息的必要步骤。从信息论的角度来看,承认无知实际上是增加信息熵的过程,这是获取新知识的前提。从信息论和进化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将"害怕被看到'无知'"这种现象理解为一种信息保护机制。在信息不对称的社会环境中,暴露自己的无知可能被视为一种信息劣势,从而可能导致社会地位的下降。这种机制在原始社会中可能是有生存优势的。那些能够隐藏自己弱点的个体可能更容易在群体中保持有利地位,从而获得更多资源和繁衍机会。然而,在现代信息社会中,特别是在学习环境中,这种机制反倒变成了一种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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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关键是,塑造我们的看法和喜好,而不是直接去塑造我们的行为。从生物构造的角度去理解祖先遗留下的古老的器官、习惯和现代社会的格格不入显得非常重要。尤其是那些过去有用,现在成为了阻碍的部分。这是从个体的角度去反思由内而外的信息传递和进化机制。


Claude:不妨从情绪聊起,情绪系统是我们大脑中最古老的部分之一,它在我们的进化历史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个系统主要由诸如杏仁体这样的结构组成,它能够快速处理信息并产生即时反应,这在我们的祖先面对生存威胁时非常有用。但在现代社会中,这个快速但粗糙的决策系统经常导致错误的判断。


例如,在学习环境中,当我们面对不理解的概念时,杏仁体可能会将这种情况解读为"威胁",触发"战或逃"反应。这可能导致我们选择逃避(如假装理解)或攻击(如对教学方式提出无理批评),而不是理性地承认我们的不理解并寻求帮助。这种反应在原始环境中可能有其生存价值,因为承认无知可能导致社会地位的降低,进而影响生存和繁衍机会。但在现代学习环境中,这种反应显然是不适当的,甚至是有害的。 更复杂的是,我们的前额叶皮质(负责理性思考的脑区)虽然能够抑制这些原始反应,但它的反应速度比情绪系统慢得多。这意味着,即使我们在理性层面上知道承认无知是明智的,我们可能已经在情绪驱动下做出了逃避或防御的反应。这种生物构造上的"设计缺陷"解释了为什么仅仅依靠理性劝说通常不足以改变我们的行为。


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能够重新训练我们情绪系统的方法,使之能够将"承认无知"与安全感而非威胁感联系起来。这种重新训练可能需要长期的、有意识的努力,包括创造安全的环境来反复练习承认无知,以及建立新的奖励机制来强化这种行为。从神经可塑性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通过有意识的训练来重塑我们的大脑对"无知"的反应。大脑的神经网络是可以通过重复和强化来改变的。这意味着,虽然我们可能天生就有对"暴露无知"的恐惧反应,但我们可以通过持续的练习来改变这种反应。 具体来说,我们可以通过创造安全的"练习场"来训练我们的大脑。在这些环境中,我们可以反复体验"暴露无知"但不会受到负面后果,相反,会得到正面的强化。这可能是小组讨论,模拟的学习环境,甚至是特定的游戏或应用程序。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逐步建立新的神经通路,使得"承认无知"与正面情绪和结果相关联,而不是与恐惧和焦虑相关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新的关联可能会变得更加自然和自动,最终取代原有的恐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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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既然你提到了情绪,不妨再“邀请”一下进化心理学家保罗罗津(Paul Rozin)。hans 说:「恐惧才是情绪最强大的力量,自然选择送给所有动物:一种根本无须任何思考, 就可以远离危险的能力。情绪情感计算的秘密是如此深奥,直到100多年前伟大的美国心理学哲学大师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的洞见以前, 几乎没人理解它们是什么? 情感(潜意识)的强大和运作机制,超出一切古代哲人的想象。 」


Claude:罗津的研究表明,厌恶情绪最初可能是作为一种保护机制进化而来,帮助我们避免接触有毒或有害的物质。然而,这种情绪机制后来被"征用"来处理更复杂的社会和道德情境。这种情绪的"征用"过程揭示了我们的情绪系统如何适应新的环境和挑战。这一观点可以延伸到我们讨论的"害怕暴露无知"的问题上。我们可以假设,对于暴露无知的恐惧可能源于一种更原始的社会排斥恐惧。在原始社会中,被群体排斥可能意味着死亡,因此我们进化出了强烈的社会接纳需求。


正如刚刚所说,这种机制在现代学习环境中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我们的大脑可能将"暴露无知"解读为可能导致社会排斥的信号,从而触发强烈的恐惧反应。这种反应可能如此强烈,以至于压倒了我们的理性思考。


有趣的是,罗津的研究还显示,厌恶情绪具有"认知污染"的特性。即使我们理性地知道某物无害,我们仍可能对其产生厌恶反应。情绪机制的顽固性提示我们,仅仅依靠理性说服可能不足以改变我们的行为。我们可能需要设计一种"情绪疫苗",通过反复暴露于小剂量的"无知承认"情境,逐步降低我们对这种情况的恐惧反应。当然,罗津的研究还揭示了文化在塑造我们情绪反应中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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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好吧,「认知污染」我确实不太了解,需要你的一些补充?


Claude:认知污染是一个源自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的概念,特别是在保罗·罗津的研究中得到了深入探讨。最初是在研究厌恶情绪时被发现的。罗津发现,即使人们理性地知道某个物体是无害的,但如果它曾与令人厌恶的事物接触过,人们仍然会对它产生厌恶反应。例如,大多数人会拒绝喝一杯曾被消过毒的蟑螂浸过的水,尽管他们理性上知道这杯水是安全的。


这种现象不仅限于厌恶情绪,它广泛存在于我们的各种认知过程中。在学习和知识获取的背景下,认知污染可能表现为:

  1. 即使我们理性地知道承认无知是有益的,我们仍然可能感到强烈的不适和抗拒。
  2. 我们可能会将过去某个学习失败的经历泛化到所有相关的学习情境,即使这些新情境与之前的经历并无实质联系。
  3. 我们可能会因为某个知识领域的权威人士曾经出现过错误,而对整个领域产生不信任,即使这种不信任在逻辑上是不合理的。

认知污染的存在提醒我们,仅仅依靠理性说服可能不足以改变我们的行为和态度。我们的认知过程受到了情绪、直觉和过去经验的深刻影响,这些影响可能会"污染"我们的判断,即使我们理性上知道它们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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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你所说的情绪疫苗这个比喻也很有意思。不过,听起来,要清洗这种「认知污染」可是极不容易的.毕竟,即便你的陈述如此理性,我也不会喝(笑)。所以,有没有具体的观点和案例,我觉得这里可以有很多展开。比如个人学习 or 企业战略?


Claude:您的观察非常敏锐。确实,清洗"认知污染"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过程,但并非完全不可能。许多公司陷入"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的思维模式,即使他们理性上知道需要改变。这种认知污染可能源于过去的失败经历,或者对未知的恐惧。


柯达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尽管柯达早在1975年就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数码相机,但公司高层因为担心数码技术会蚕食其传统胶片业务而选择了压制这项创新。这个决定最终导致柯达在数字摄影革命中落后,并最终申请破产。这个案例中的认知污染表现为:即使柯达的领导层理性上可能意识到数字技术的潜力,但对改变的恐惧和对传统业务的依恋"污染"了他们的决策过程。


清洗这种认知污染的方法可能是:企业可以设立专门的创新部门或项目,允许员工在不威胁核心业务的情况下尝试新想法。这种"沙盒"环境可以帮助人们逐步克服对变革的恐惧。将失败视为学习机会而不是惩罚对象。例如,一些科技公司会举办"失败庆祝会",鼓励员工分享他们的失败经历和学到的教训。又或者,引入来自不同背景的观点可以帮助打破固有思维模式。例如,邀请年轻员工参与高层决策会议,或者与不同行业的公司合作。变革是渐进式的,而不是可以一次性彻底改变。通过小规模、低风险的项目开始,逐步建立对变革的信心。高层领导需要亲自示范对新想法的开放态度,承认自己的不足,并积极寻求新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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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那么个人层面呢?


Claude:个人层面的认知污染常常表现为自我限制性信念,这些信念可能源于过去的经历、教育背景或社会影响。例如,一个人可能坚信自己"不擅长数学",即使他们实际上有能力学好数学。这种信念会影响他们的学习态度和行为,形成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


不妨停下来问自己:"这种焦虑是基于事实还是仅仅是一种习惯性反应?"这种自我反思可以帮助你识别和挑战那些限制性信念。如果你认为自己"不擅长社交",试着回忆和记录那些你成功建立联系或进行有意义对话的时刻,无论多么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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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你让我想起尤瓦尔·赫拉利(Yuval Harari)在 Lex Fridman 播客中也提到自己对于性取向一事的反思。让我引用一下这段对话:


我学到了两件事,首先是人类思维令人惊叹的否认和自欺欺人能力。一个”算法“可能在我14或15岁时就能告诉我我是同性恋。比如,如果有一个帅哥和美女走过,我会立即关注那个男生。但我没有把这些联系起来。我无法理解我自己大脑、思维和身体内部发生的事情。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你知道,你就是同性恋。这说明了社会习俗相对于个人思想的力量。这实际上是自我欺骗的力量,你知道,不是我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并隐藏它。我成功地把它隐藏在自己面前。回想起来,我不明白这怎么可能,但我知道这是可能的。我同时知道却又不知道。


另一个重大教训是故事的力量,社会习俗的力量。因为这些故事并不真实。即使按照它们自身的条件,它们也没有意义。即使你接受世界的基本宗教框架,即有一个创造并控制一切的善良上帝。为什么一个善良的上帝会因为爱而惩罚人呢?我理解为什么一个善良的上帝会因暴力、仇恨、残忍而惩罚人。但为什么上帝会因爱而惩罚人,尤其是当他以那种方式创造了他们的时候?


所以即使你接受世界的宗教框架,显然上帝憎恨同性恋者的故事不是来自上帝,而是来自一些发明这个故事的人。他们把自己的仇恨投射出去。这是人类一直在做的事情。他们憎恨某人,然后说,不,我不恨他们。是上帝恨他们。他们把自己的仇恨归咎于上帝。


列昂·费斯廷格(Leon Festinger)之前提出了认知失调理论(Cognitive Dissonance Theory),具体是指出当人们的行为与信念不一致时,会产生心理不适,而为了减少这种不适,人们会改变信念以符合行为,或改变行为以符合信念。


Claude:认知污染在这里表现为社会文化规范和个人内在感受之间的冲突。这种污染如此强大,以至于能够阻碍个体识别和接受自己最基本的特质。认知污染可以被理解为我们思维中的一种"生态系统"。就像自然生态系统一样,我们的认知生态系统也是由无数相互关联的元素组成的复杂网络。这些元素包括我们的信念、价值观、经验、情感反应,以及社会文化影响。 在这个认知生态系统中,某些观念或信念就像是入侵物种。它们可能最初是为了适应某种特定环境而产生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可能变得过于主导,抑制了其他更有益的思维方式的生长。这种认知生态系统的特性解释了为什么简单的逻辑论证或说教往往无法有效地改变人们的深层信念。就像你不能仅仅通过告诉森林"请停止生长这种树"来改变森林的组成一样,你也不能仅仅通过告诉人们"你的想法是错的"来改变他们的认知结构。 认知污染的顽固性还源于我们大脑的可塑性。神经可塑性使我们能够学习和适应,但它也意味着重复的思维模式会在我们的大脑中形成深深的"沟渠"。这些神经通路一旦形成,就会成为思维的"默认模式",自动引导我们的思考和行为。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我们理性上知道某种想法是错误的,我们仍然会无意识地按照这种模式思考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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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听起来这也反映了思维的一种特性,正是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提到的核心观点。我们并非是纯粹理性的存在,而是通过不断编织故事和意义之网来试图圆融和整合一个连贯的叙事。难怪 Paul Graham 说知识呈分形扩展,从远处看,它的边缘看起来很光滑,但一旦你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接近一个边缘,就会发现它们充满了间隙。而你的大脑希望忽视这些空白,以便构建一个更简单的世界模型。


Claude:是的,认知污染还涉及到身份认同的问题。我们的信念不仅仅是关于世界的想法,它们构成了我们身份的核心部分。因此,挑战这些信念不仅仅是在挑战一个想法,而是在挑战一个人的整个自我概念。这解释了为什么人们会如此强烈地抵制和他们核心信念对立的的信息,即使这些信息在逻辑上是正确的。从进化的角度来看,认知污染可能是我们适应机制的一个副产品。在原始环境中,快速形成和坚持某些信念可能具有生存优势。例如,对潜在危险的过度反应比反应不足更有利于生存。但在现代复杂社会中,这种机制可能导致我们形成和坚持不适应的信念。


理解认知污染的这些深层机制,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改变深层信念如此困难,也为什么简单的理性论证经常不足以产生真正的变化。真正的认知转变需要重塑整个认知生态系统,这是一个缓慢、复杂、 often painful 的过程。它不仅涉及理性思考,还涉及情感处理、身份重构,以及新的社交模式的建立。它提醒我们,认知的改变是一个渐进的、non-linear 的过程,需要时间、支持和适当的环境。


幸运的是,上面这种理解本身,可能就是催化认知转变的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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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说得好!不要试图给出解决方式,而是去寻找诠释,寻找改变认知结构的可能。


Claude:某种意义上,认知污染类似于光学幻觉。就像我们的视觉系统会自动"填补"盲点,使我们看到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东西。当然,还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认知免疫系统"的过度反应。就像生物免疫系统有时会攻击身体自身的细胞,导致自身免疫疾病,我们的认知系统也可能过度保护某些核心信念,以至于拒绝接受潜在有益的新信息。这种"认知免疫反应"可能源于我们对认知一致性的深层需求,这种需求在进化上可能有其适应意义,但在复杂的现代社会中可能成为障碍。 另一个角度是将认知污染视为一种"心理感染"。就像病毒会劫持宿主细胞的机制来复制自己,某些观念或信念也可能"感染"我们的思维,利用我们的认知偏见和情感需求来传播和维持自身。这解释了为什么某些有害观念能够在个人和社会层面上持续存在,尽管它们可能与逻辑或证据上相矛盾。 认知污染还涉及到时间感知的问题。我们的大脑倾向于 over-weight 近期经验和即时情感反应,而 underestimate 长期后果。这种时间偏差可能导致我们坚持那些在短期内感觉"对"的信念,即使这些信念从长远来看可能有害。 更深层次地说,认知污染反映了人类意识的根本矛盾:我们既是我们思想的创造者,又是这些思想的囚徒。我们创造了自己的世界观和信念系统,一旦这些系统形成,它们就开始反过来塑造我们的思维和行为。这种循环过程使得认知污染变得如此顽固和难以察觉。另外,认知污染还涉及到语言和概念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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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森 LysonOber:老兄,你又开了好多个可以深入的话题。我还有很多疑问和切入点,分享者是最大的受益者。感谢你的分享,让我们下次再聊~


Claude:谢谢您的参与和深思熟虑的反馈。这样的对话不仅丰富了讨论内容,也启发了新的思考方向。期待我们的下一次交流!